Nebu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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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语文课上《项脊轩志》,讲到最后一段很有名的那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俏丽说到即便是经历了人生那么多起起落落,生命中最爱的他的人接二连三地离开,理想破灭穷愁潦倒悲而至伤,可是还可以在感叹与怀念中找到一点希冀。

希冀着能像这棵树一样,时光淘洗不改它长成如此枝繁叶茂、亭亭如盖。

俏丽说,人生中总会有一些人和事,让人在无论多困顿的境况里,都能向死而生。

我当时咯噔一下,心跳漏一拍。

就是在那天中午,我刚刚给我的编辑部、我的新闻部拍了合照。这座湿热闷困的南方城市已经连绵不断地下了大半个月的雨,一度传说要下到七月份,很多在刚入夏的闷热中大喊“需要一个后羿射下太阳”的人在缠绵的雨季里忍不住再次抱怨“后羿连最后一个太阳都没留”。阴雨飘洒,萧萧瑟瑟,到了拍合照那天终于放晴。半个多月没见的阳光大大落落地铺下来,包裹在光线里的云朵厚重有如棉花糖,又好像夏天冰薄荷饮料上大朵大朵的绵密奶霜。教学楼的大楼梯上落下几何光线,在地上切分出好看的图案,四层楼高的古榕在正午格外耀眼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好像满树绿色的星星。

我们集合,然后在大阶梯上坐下。我和来帮忙按快门的宫琦蹲在几米开外调试机器,远远地他们招手喊我:“头儿,你快点呀,太阳太大啦。”“啊屁股要烤焦了!”“铁板烧吧!”

拍完一张我说我感觉头上有东西不会是榕树上的毛毛虫掉到我头上了吧。然后坐在我背后的小仙男和小月亮就开始吃吃吃地笑。

哼,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小傻瓜在我头上搞鬼。

我蹲在宫琦身边看照片,云从我们头上飘来又飘走,光影明明灭灭。

我站起来喊:“刚刚那张小冷没看镜头,你们说是再拍一张还是揍小冷一顿?”

小仙男跳起来:“先拍一张,再揍小冷一顿!”

于是我们又拍了好多张好多张。相机最后回到我手里的时候,被我们小仙男一把接过去,一脸坏笑熟门熟路按放大键,一路放大到我脸上。我吓得一手死死捂住屏幕,一手暴揍我家小仙男。

后来的照片里,阳光大片落在年轻人们的头发上,发丝在风和光里飞动,笑容在阳光下明亮得叫人睁不开眼睛,贸贸然全是年轻人的生气与活力。

他们都在发光。

然后我们拍新闻部合照。我们跑到求知湖旁绿树环合阳光灿烂的地方,喷泉发出潺潺流水声,好像来到山林溪边。

小仙男仗着自己腿长,不走寻常路地翻上平台,大概还不知道我在他背后狂按快门。

然后我们就挤在一起拍八个人的合照,拍高一高二四人组的合照。后来我回看照片的时候,几乎沉溺在他们的笑容里。

很多都是过程性照片,他们说说笑笑讨论摆什么姿势的时候我就狂按快门。

于是镜头下几乎就是他们最真实的样子。

阳光把他们的头发镀金,在他们的面庞上洒下明亮的光线,他们在我的取景框里放肆地笑,我的心跳在不停加速。

他们大概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好。

小月亮抱着钱包端庄如贵妇,秋露永远是最温婉动人的那一个,霸道总攻紫越一伸手把其他三个人都揽进她怀里,小仙男的眉眼与笑容全都浸满明晃晃的太阳。

我的少年们啊。

我一遍一遍地看他们的笑,全是扑面而来的少年感。好像所有的烦恼都离我们很远,所有的污浊都无法触及我们,所有的痛苦都不能将我们打倒。我们在这里,我们还这么年轻,我们还有无限的可能和勇气。世界是年轻人的,世界是我们的啊。

少年意气,风华正茂,全是年轻人的梦幻和热情。

我们可以笑着,我们还在一起,我们可以抵挡时间的流逝。

我那时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一遍一遍改合照的时间,等一个有太阳的日子,龚龚陪着我坚持,没有和绵长的雨季妥协。

然后我看到了阳光下的少年们。

他们真好。

其实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很糟糕,在各种循环往复的情绪中挣扎。可能外表上真的一切如常,风平浪静,但实际上是从内里开始碎,只消拿很小很小的事情戳我一下,我可能整个就碎掉了。

日常的环境很憋闷,像是缺氧一般,知己好友往往距离遥远,不可时时相见,而周遭的人与事只叫人觉得寂寞万千。很多话很多感受到嘴边,无论是迫切也好兴冲冲也好,环视四周发现没有能够懂的人,便愣了一下再全数自己咽回去。

寂寞憋闷又很丧。

可他们是唯一能使我开心起来的人和事。

只要想着又能见到他们一起做些什么事,就算这件事再糟再烦也好,我也还是会从几天之前就开始期待。

他们让我笑,让我发自内心地笑。

他们对我而言的意义之大,大概远远超过他们自己所以为所想象的。

他们让我有盼头,有希望。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网上有各种狗尾续貂的版本,什么小娘子,什么伉俪情深不输吾与吾妻。

纵然被吹得天花乱坠峰回路转拍案惊奇,可我真的一概不喜欢。只觉得今人无聊而浮躁。

归有光先生厉害呀,三句话,寥寥数字,比后人所续千言万语都要动人百倍。

往往动人的,都是最简单最普通的事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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