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bu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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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杨柳

—折杨柳—

暑假刊昨天送印了。在我的电脑对着PDF卡机无数次,为洋与他出bug的PS和老是不更新置入文件的ID捉对厮杀n回合之后,暑假刊PDF终于送印了。而我的主编工作,也随着它的送印落下帷幕。下次再见面,就是十一月份的校庆特刊了。

本以为退休时要说的话在暑假刊的主编寄语就能说完,再不济校庆刊卷末也能补之一二,然而东扯西扯了半天也不知道写了什么字数就蹭蹭蹭往上爆。一提起三叶虫就觉得自己有好多好多话想说,不受控制地溢出来,不加选择不假思索,巴不得什么都说。

回想起来这一年,我的计日概念几乎是和三叶虫牢牢扣在一起的:要出新刊了、要见到小朋友们啦、今天是文编截稿、审稿完成、美编截稿、该出PDF了、送印送印、啊新刊到了、又要出新刊了……我的输入法记得三叶虫每一位成员的名字,输入“寒/暑假”“校庆”联想词会自动跳出“特刊”。跑团委跑传达室的次数多了起来,到了新刊差不多好的日子可能一天跑四五趟传达室问三叶虫到了没有,问到保安叔叔大老远看到我就冲我大幅度挥手摇头“没有没有,没到没到”。

在三叶虫的两年,是有很多惊喜的两年。排版被学姐夸过,做的特策收到过很好的评价,如愿写了班级写真和喜欢的歌手的乐评,做过现在看来不太成熟但采访对象十二万分有趣的采访,15-16一年一刻肝稿那天晚上熬到凌晨三点半然后倒头就睡第二天一大早又被学姐的催稿电话弄醒起来继续补齐稿子。有时候看着电脑文件夹里堆满每个月的文档、PSD文件、照片、录音,会觉得充实又满足,过去的两年在这些琐碎事物中都得以有迹可循。

高一的时候大型活动经常既要做总稿又要出采访,为了两边互不耽误就经常在活动前一天留下来看舞台区的最后一次彩排。那时候还有操场,站在舞台前面从日暮黄昏看到华灯初上,挤在台前看热闹的人群也逐渐稀疏。蓝蓝的夜幕沉下来,歌声乐声在三两人影晃动的空空操场上回荡,连同晚风一起吹得灯火摇曳。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很难得很难忘的回忆了。

也因为三叶虫,收获了很多奇妙的际遇。15年12月的时候做了旧时山馆那期特策,现在还能记起和gee在会议室里扒头发地估需要多少版的那个画面。我们在初冬的一个中午定下方案,然后紧张兮兮地给西林小筑打电话约采访。那时候还在旧楼,我们握着电话在被工字楼包围的空地上徘徊,各层的走廊上都是午休时的细碎声响。然后周末又兵分两路去做采访,再有一个周末整理稿子。那时候熬夜改稿熬夜排版,回想起来真是紧张刺激,写到后面掐着DDL满脑子搜刮词汇整个人都有一种近乎虚脱的感觉。后来开会总结的时候,时任主编的文颖告诉我们稿子反响很好,我还记得我们几个当时坐在会议室长桌和文颖遥远地面对面的位置,笑得手舞足蹈的。也是这篇稿子为我们带来在西林小筑周年活动上拍一张胶片合照的机会。记得第一次去做采访那天天气湿漉漉冷嗖嗖的,我们拿着店里小哥赠我们的老洋房手绘地图,在小筑门口的台阶上拍合照。近一年之后再访,是一个天气闷热的初秋,我们还是在台阶上,店主Zenic用他的胶片相机给我们拍下一张五人小组的合照。这种机缘现在想来还有些不可思议。这篇特策是我进三叶虫后的第二篇刊物稿,也是拓宽眼界的开始,刚出新手村的我大概就是从这篇稿子开始晓得,我们的刊物可以往外走,看得更多更远,我们的脚步我们的目光,亦然。也是从这篇稿子开始,我开始尝到想法成为现实的满足与欣喜,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做到的事,在三叶虫的这两年,做到了很多。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啊,有的时候不逼自己一把还真的不知道有些事情没有想象得那么遥远可怕。在三叶虫的两年,学会最多的也许是绝处逢生,很多东西没想过会去做也没想过做得到,最后真的逼着自己做到了。

回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现在回头再去看那些自己以为跨不过去的坎儿,好像也并不十分困难了。但有些崩溃的时候是再没勇气从头来一遍的,现在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过去的这一年,最崩溃的应该是九月纳新到17年年初的一年一刻这段时间。当编辑的时候只需要把自己这个点的工作做好就好,可是做主编之后要学着去把点安排在合适的位置上,还要协调点与点之间的关系。第一次编辑部会议我就史无前例地把会开到了晚上八点半,整个会议室里手机响个不停,群里消息跳个没完,老师在问“怎么回事,怎么还没结束”。我如坐针毡浑身冒汗,然后强装镇定继续开会。那时候新闻部的各位以及好几位高一小朋友陪着我一起留到会议结束,一直安慰我没关系没关系。开完会走出校门的时候,夜风吹得我勉勉强强有一点清醒,心里只觉得自己糟糕透顶,第一次开会就把一切都搞砸了。

那段时间所有的东西都还没上正轨,变数又接踵而来,赞助谈判提前,每天都有操心不完的事,再加上搬进新楼,很多安排无法依循旧制,必须推倒重来。一份文档在我和文统龚龚和审稿组包包之间会来回改个审个六七稿。我和我们的美统瑾瑾也是每天都在以不同的方式一起崩溃着。一本普刊32P,她排加改一共要做25+P,好几次她发来新的PDF文件时间都是凌晨两三点——或者其他奇怪的时间。然后我们再利用各种夹缝时间审文件讨论修改点,再开始一个新的修改循环。那段时间充斥着踩不上送印时间的紧张、四面八方的质疑、学业的压力和冲突、达不成的共识教不会的常规和对接下来的无数个月的迷茫和无望。

元旦特刊的时候和瑾瑾有几个中午一起在团委跳着脚改,当时团委一台电脑没有版本合适的PS,一台电脑同步不了字体,我们俩急得团团转,最后还是瑾瑾一直宽慰我:“不要急不要急我们看看这个安装包行不行——我靠不行!”送印的时候打了无数个电话给印厂爸爸说务必准时按期加急印好送到拜托拜托拜托。最后总算是踩着点如期发售。

元旦那天的活动新闻稿又出了差错。我在新年的第一天早晨一起床就被一堆问责消息淹没,然后坐在餐桌前面使劲深呼吸。我那时觉得很挫败,一年前的高一元旦后在学生会总结会上提到新闻部稿件出错的时候我就想明年绝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可是最后还是犯了。我那时跟我的老大文颖说,我觉得我是一个很差劲的部长。

后来做一年一刻,那个学期短放假时间早,元旦之后期末之前留给我们的时间对比往年少到不能再少——也许可以再少,但好在没有再少了。我记得那时候PDF改了好几稿,报错无数,很多次都是一整个专栏式的大改,当时负责PDF的为洋怕是也被我逼得崩溃。最后实在来不及了我在温书假的前一天中午坐在团委啃面包改了一中午,从来没接触过的ID几乎就是边改边学,最后终于在考前投递了团委邮箱。我以为事情到此结束等着考后发售就好了,结果是我在考完试那天才知道文件出了问题没有送印。这期间活活拖了一周多的时间——这说明我们无法如期发售刊物,也说明我们在考前爆了十几二十个肝去为这本刊物做的修改几乎都是无用功。我得知消息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为大家表演一个原地崩溃。于是在寒假刊会议那天我在楼上开会,瑾瑾在楼下改indd文件,改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我那段时间每天都在想着什么时候解脱我实在干不下去了,为什么会这么痛苦这么难,每一个工作周期都是浑身散架的累,然后下一个周期又虎视眈眈地卷过来。

现在想想,好在都熬过来了。

一年一刻发售之后收到了很多好评,虽然改了无数遍最后成品还是有bug,但我听到团委老师说这本质量不错,身边同学说它好看,给我发消息说一年一刻很棒的诸如此类的时刻,我还是开心得原地起飞。

我记得那时开会总结一年一刻的时候我和大家说其实对三叶虫尽心其实不是一种为人的义务,你不尽心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我真的超无敌感动开心大家都为了它这样用心付出这么多。

想给我的宝贝们天使们仙子们很多很多掌声(和涌抱)。

这一年我们做了全新的栏目“大千世界”、改革了校园动态,开始经营QQ官号;从十一月刊开始排版就收到很多好评;从元旦刊开始加上美编署名;到三月刊在瑾瑾主导下换了字体和正文格式。有时候会收到一些前辈的鼓励,听到读者说三叶虫的排版开始变得好看了,听到读者说这次的这篇文章好棒啊,就会觉得我们做的很多尝试很多努力都是值得的。

其实也有遗憾。比如按原计划我们是从2017年三月刊起就换全铜版印刷了,本来已经是万事俱备,该谈的都谈好了。可半路横生枝节,在各种原因夹攻下这个计划摇摇欲坠。我记得自己那时课间就都在走廊上打电话,印厂赞助商团委三头转,但最后还是没有救回来。这一直一直是我们这届很多人的心头大憾。

而有的时候我们按照计划出好PDF却又在送印/印刷过程中遭遇各种不可抗力,发售时间一拖再拖。这种情况很糟,责任不在我们,可我们急也没有用。

从三月刊开始很多东西上了轨道就变得轻松很多,但一篇稿子文档在我们中间飞个五六遍也还是常态。很多高一时候的想法,现在都照进现实。玩了一个编辑部十五题,让大家开开心心漂漂亮亮地亮了个相,也趁着校庆刊的机会玩了一次小说接龙。虽然现在的《三叶虫》还是有很多很多不足,但我们还是尽可能地把每期能够做到的最好的状态呈现出来。

编辑部也是在这样的过程中慢慢熟络起来,记得我们从寒假刊会议开始了全程高能的惯例,从此每一次会议都会生发出一堆可以笑一年——也许更久——的梗。寒假刊编辑部故事我们玩儿了一个编辑部十五题,我当时看完大家的回答,觉得自己还可以为这里再战五百年。

他们就是这样的存在啊。在我最怀疑自己的那段时间是他们让我重新相信自己,他们让我重新相信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自此每一天的奔忙都不再是浑浑噩噩庸庸碌碌。

我在暑假刊主编寄语里说这里是我的理想国。不仅仅因为它让我的很多构想成真,也因为它于我像一个避世的家园。在这里我可以逃离一个在需要对话的时候无人能谈、“在不能再爱的时候也不能诚实”的环境,在这里抛出去每一个梗都有人能接上,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人能理解,每一次欢笑和眼泪都有人分享,在一些事情上的观点可以高度一致,每一次的问题讨论的观点碰撞都更像一个彼此一起进步的过程,即便我们是很不一样的数个个体但依然可以取到一个彼此兼容的频率。

他们喊我名字,叫我“头头”,称我“老大”,会觉得自己对他们莫名地有一种责任。我脑筋很直,脾气很差,但这一年一直一直尽可能不要去暴露这些糟糕的面。我希望自己能变得足够好,希望自己能配得起他们,希望自己要不停努力努力才有资格去做他们的主编他们的部长。

比如劲天趴在我教室的窗台上找我,比如发一张一美的照片就能骗小月亮去努力写稿,比如和秋露聊天的时候看她发来的各种清奇表情包,比如紫越在夏令营的时候语音给我直播圆圆唱歌,比如为洋说吃了我买的糖之后“下楼梯的脚步都格外轻盈”,比如壳儿和龚这一年不知道接收了我多少垃圾情绪,比如期末考考场外偶遇的诗涣笑着跟我说“主编加油”……

他们像光一样啊,照进我所处的那个昏暗沉闷的环境。他们的存在之于我的意义,远远大于他们自己所以为的。

“感谢陌生人陪我偏头痛/漂洋过海带来笑容/寂寞天地中/成为我的大英雄”

它与他们让我的满腔热血一腔孤勇都有了着落。

他们有时也让我生气失望,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们给我的感觉是一群特别美好特别理想的年轻人。在山崖上迎着山风和阳光的一群年轻人。他们赤诚、热血、认真、单纯,很理想主义者。

我记得我第一次给新闻部开会的时候我给他们看新闻工作者守则,尽管我非常明白在当下的环境中不可能做到,但我还是希望他们尽可能做到。有些时候我的确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但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理想主义者。

但我希望我的理想主义者们,永远不老,不败。

很感谢他们没有嫌弃——也许嫌弃了也没有说——他们这个开会的时候笑点很低效率很低经常智商下线很多东西处理得很不好的主编。

也很感谢我的老大文颖。自己当了主编当了部长之后才知道,文颖原来替我们挡下了多少事情。也在自己工作的这一年发现,有许多做事的方式方法乃至于行为语言上的习惯都是师承文颖,她不知不觉中教会了我好多。这一年我也是不停地烦她骚扰她向她求助,新创纳新宣讲的时候又把刚刚高考完的她拉回来当新闻部的外挂,有她在我觉得就很安心,好像还是跟在老大后面的那个屁颠屁颠的小破孩。

还有一直和我们相爱相杀的信息部,我这一年大脑当机无数次,每次捅娄子都得拖累信息部的同僚们一起扛。

 

记得我第一次开会的时候请前主编文颖来讲话,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当时说现在回头去看这一年两年会发现自己的坚持都是有意义的。

我想我现在,可以说自己明白文颖的这句话的意思了。

文美兼一年,主编一年。三叶虫和新闻部填满我生活的每个部分,变成我生活——乃至我这个人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我可以说是它造就了我,此刻的我。我没法儿想象如果高一的时候没有去面试,没有被文颖拉着上了文美兼贼船,没有在面试表上按下血手印,那我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呢?又会在哪里呢?

它成为我的习惯,成为我的下意识,成为我的本能反应。

于是从这以后我会是千千万万的我,它却还是那个永恒年轻的它,步履不停自在如风地向前,我却站在分别的原地,任凭时间带我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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