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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与胡扯的存档(5)

也许很多错处,但在日后的学习中会慢慢纠正。这错篇就留这儿当是学习的一个过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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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刘小川老师这篇《司马迁》,让我又把《报任安书》翻出来重读一遍。我希求着能通过这更靠近司马迁一些,然而手头仅有这薄薄数篇文字,我如此奢求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历史也是这样的事物。隔着时间立下的厚墙,划出的大河,隔着众口纷纭,添油加醋,愈发让了解历史成为雾里看花般的存在。隔着一层毛玻璃,更不用说其他政治因素、私人私欲,历史可以被随意拿捏,无怪乎有人说所有历史都是当代史。

  所以司马迁他是有多大的勇气啊。我真是肃然起敬。史家说真话的原则谁都懂,但要坚守,须得是智勇无双,这可称之为高尚人格。

  历来统治者都爱粉饰太平,都爱人人称颂的声誉。所以御用文人——而今即官媒等官方喉舌——古往今来一直吃香。因为有市场呀。且做喉舌相对保险,比起以笔作刀行走在悬崖边上当然安稳简单许多。官媒当然是要存在的,但只允许官媒存在而扼杀一切不同声浪的话,就是思想专制了。思想和文化就会沦为权力的附庸,这是他们最不应该出现的存在方式。这几乎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封闭信息,天下只许一声的后果,远的不说,看看朝鲜便知。

  用思想一统来巩固统治的手段其实真的无耻下流,对谣言和诋毁之论的打击有其必要性,但这条界线不能模糊。每一个人都应当誓死捍卫他人说真话的权利才对。反例,从近看看庐山会议便是。

  但这条原则,恐怕古往今来,能做到的人太少太少了。人心难测,声浪众多,被诸多思想言论左右之时,须得有足够的智慧和意志方能做出最后的正确决定。英明决断太少太少,反而多的是兼听不明。我们多少人嘲讽楚怀王的傻和昏,可落在当下,我们也在一次次的抉择中做着现代的楚怀王。

  人为什么会这样?虚心一词提了一遍又一遍,但最后最容易做到的却总是虚荣。史官难做就是因为徘徊在如实记录公正客观的原则和统治者美化和粉饰的种种要求乃至于无形压迫之中。统治者藏匿历史,遮埋真相,他们在害怕什么?他们要求美化乃至神化自己,他们又不想看到什么?这背后,除了攥紧权力、巩固统治的思虑之外,大抵还有不敢正视自我,不敢正视历史的软弱。

  从古至今,我们都应当引以为戒而非重蹈覆辙。

  我们现在所缺乏的事物中,就有对自我,对历史的反思。

  司马迁他敢揭掉历史头上的厚纱,敢不按圣上的要求去捏塑而是还原历史的真面目已经是相当不凡的举动。不满人人都有,但敢将理想付诸现实去反抗,并非人人都有这胆气和意志。而他敢于质疑官方的思维和意志,在《史记》中公然用民间价值观挑战绝对意志,这种独立思考的能力是后世多少人的典范。这也得益于他从小生长的环境和所接受的教育。他是在新儒学慢慢得势的环境里成长的,他父亲崇道家,并未强求他丢掉脑子里出儒学之外的其他东西,加之他出身平民,又游走大江南北和满目黎庶在一起,这使他没有失掉身上百家争鸣年代留下的印记。史家说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实则是百家争鸣的真正结束。刘小川老师那句话写得好啊,“他本人无疑是春秋以来百家争鸣的产物,不是统治术下的乖孩子”。在绝对意志和铁腕统治中成长起来的一代人,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独立思想这种东西,因而也不可能体会到失掉这种能力的痛苦和错误。统治者的目的就达到了呀。

  独立思考,司马迁一生成败都赌在这上面了。他不肯附众议拍马屁,要站出来为李陵说句公道话,自己却下大狱遭宫刑。他《史记》文字里的那种冷静、冷眼,是从这奇耻大辱之后生成的一种不动声色。他的心肠变硬,意志变得坚毅,他是淬火而出的一块钢。他服侍武帝,把自己变成面目模糊的人,全是为了冰封之下喷涌而出的岩浆,他的冷眼是给统治者的,热血心肠是留给黎庶和理想的。他目标非常明确,且不可动摇。

  《史记》对司马迁为什么这么重要?我读《报任安书》,读刘小川老师这篇《司马迁》,希望能找到一个明确的答案。这一本书里必然有他作为史官的理想和坚守,也有一种战士般的对绝对意志的反抗。他写《史记》,这是他从少年时就存下的理想啊,是他从父亲手里接过的衣钵,是先代多少史官的灵魂指引,是那个年少的司马迁意气风发脚丈历史游历万方时的行囊明灯。他写《史记》,是在捍卫思想、文化独立存在的权利和自由。而所谓“剑非万人敌,文窃四海声”,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笔和这本书的力量。任何不敢直视历史而要用手修改涂抹的,任何想要以绝对权力掩盖民间价值的,都会被历史公公正正地记下来。他恨这一切,于是他绝地反击。

  可我知道我能读出的太少太少,我能说的一切都是挂一漏万。但愿我能走得离他近些,再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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